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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据说2030年,城市里住贫民窟的人将达20亿,你准备好了吗

    信息发布者:绳晓周
    2017-12-11 14:25:48   转载
    2015年8月14日,在巴黎北部LA COURNEUVE的贫民窟,来自罗马社区的孩子们坐在棚屋里。图/视觉中国
    你会成为城市难民吗?
    本刊记者/王璐
    本文首发于总第832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
    早期都市学家们在畅想未来时,总是情不自禁地会赋予城市以光彩夺目的想象:由玻璃和钢铁构成的城市将成为直达天堂的阶梯。然而,世纪之交时,一部分城市理论学家却给出了令人不安的预言——“21世纪的大多数城市将蜷伏在泥泞之中,被污染、粪便和腐烂所包围”,城市本身也将由“粗糙的砖头、稻草、回收塑料、水泥块和废木头所构成”。总而言之,未来的城市将更倾向于变成“贫民窟城市”,而非“光明之都”。
    随着时间的推移,预言似乎正在慢慢变成现实。越来越多的人,要开始学着习惯、接受乃至“热爱”这样一种劫后余生的生活。
    对于法国青年约瑟夫来说,生活本身是值得热爱的,哪怕场景发生在贫民窟当中。他所居住的社区以附近的撒玛利亚教堂命名,位于法国巴黎北部的新庭市(La Courneuve),属于圣丹尼斯省。从2008年开始,这里便陆陆续续聚集了80多户家庭,近三百名罗姆人、罗马尼亚人和匈牙利人相继在这里安家。
    此处没有行政意义上的地址,因此出生在这里的儿童无法正常上学,不出意外,贫穷将在这里代代相传。然而这并没有阻挡人们建设自己的“家园”。巴黎维莱特高等建筑学校的老师菲奥娜曾说过,“他们一无所有,通过回收旧品,把房子建起来,实属不易,这需要极高的禀赋。”与此同时,棚户区还自发形成了高度的组织和管理机制,“木质房屋一不小心就容易着火,他们设立了自行轮班巡逻制度,避免出现火灾。”
    这个由一个教堂、三条街道、七十八座木房子组成的社区,在约瑟夫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,尽管没有下水道、厕所和洗浴室,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在种满了鲜花的自家阳台,用花体字写上“欢迎来我们家:谢谢,上帝保佑你”。法国《巴黎人报》曾经对约瑟夫做过封面报道,当时他负责帮助街坊邻居办理各种行政手续,当时他只有17岁,梦想是参加一次法国版的“好声音”(The Voice)。

    当地时间2017年6月17日,委内瑞拉加拉加斯,反马杜罗总统的游行前,一名示威者说:“我参加抗议是因为以前我们拥有的现在都失去了,每天我们都需要早早起床排队购买食物。我住在贫民窟里,我们需要的很多,但得到的却太少。” 图/视觉中国
    截至2013年,像约瑟夫居住的棚户区在整个新庭市共有11个。他们生存状况之差,令人无法忍受,为此,市政府曾为八十户家庭申请紧急住房,但并没有下文。因此,“驱逐成了唯一的途径”。曾在市政府工作的官员有的是阿尔及利亚移民三代,他们表示“问题的关键在于,我们应该控制移民数量,同时提高接待质量。”
    任何城市的贫民窟都是由城市新移民构成的,而他们往往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繁荣,却在繁荣落幕时被率先遗忘。如今的日本,也依然残留着高速发展时期留下的“不堪”印记——都亚街(ドヤ街)。
    “都亚(Doya)”是日语旅馆一词反过来写形成的词,指的是简易宿泊及档次更低于简易宿泊的“下宿”,往往只有10平方米不到的房间,没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。一夜住宿费用为500~1800日元不等,因为廉价而聚集了一大批建筑工人。
    都亚街集中在东京足立区的山谷、横滨的寿町和大阪的釜崎。高速发展时期,日本从偏远的农村地区引进了大量建筑工人,这其中也包括一大批不愿或无力接受高等教育的体力劳动者。他们承担了日本建筑需求中“盖大楼”“建小区”的工作,这些工程规模不算大,因此具有工地小、工期短等特征,不具备建设大型工棚的需求。都亚街的形成不仅为这样的小工程提供了工人临时住所,更因为建筑工人的聚集而成为了建筑业的“人才市场”。然而一旦建筑需求日渐饱和,这里便也渐渐被人遗忘。

    日本大阪,无家可归的人们聚集在一起。图/视觉中国
    在横滨的寿町,以街道为界,仅仅10米宽的街道两边是完全不同的世界:一侧是豪华公寓,一侧则是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的简易旅馆。停留在昭和时代的建筑物,满街的酒鬼和流浪汉,是都亚街最常见的街景。每年,东京都福保局都会把山谷地区单独列出来,成立一个专门负责的项目——“山谷对策”,每逢冬天都要严肃讨论如何过冬等事宜。
    联合国人类居住规划署将贫民窟定义为:以低标准和贫穷为基本特征之高密度人口聚居区。这样的区域在各个国家有着不同的名称。在美国,这里被称为Ghetto或Skid Row,前者出自二战时纳粹强迫犹太人集中聚集的拥挤小区;后者则描绘了一种街景:建筑物状态废旧、很多无家可归的人、专门针对穷人的铺面,比如酒肆、当铺和发薪日贷款店。
    2017年10月30日,美国纽约,河滨社区的公寓楼。河滨公园社区位于哈莱姆区,由5座公寓楼、1000多间公寓组成,计划为1190户家庭提供住所。图/视觉中国
    1930年代,美国经济崩溃,数以万计的人在大萧条中失去了房产,流浪街头。解决住房问题成为了政府重振经济、稳定社会的当务之急。于是在1937年,美国公共住房计划启动,低收入者和流浪者获得了能够遮风避雨的庇护所。这项政策在1960年代发展到了顶峰,却在二十年后黯然落幕,曾经的公共住房成了藏污纳垢的“社会毒瘤”,卖淫、贩毒、黑帮暴力等全都藏匿在曾经的庇护所之中。
    在社会学家和城市理论学家眼中,日益混乱的贫民窟似乎是城市发展的必然。毕竟“这是历史上第一次,地球上大多数的人口将居住在城市。但这些城市人口的大部分在忍受可怕的贫困。”据估计,到“2020年城市人口中将有45%~50%属于贫困人口,2030年居住在城市贫民窟的居民将达到20亿”。提出这一论调的是美国城市理论学家迈克·戴维斯,2006年,他在《布满贫民窟的星球》一书中,提出了“未来的地球将是一个贫民窟星球”的论断。

    一名来自罗马的男子站在位于巴黎北部La Courneuve贫民窟的一个棚屋门口。图/视觉中国
    似乎在这样一种境地之下,每个人都要做好被驱逐的准备,穷人被驱逐到城市贫民窟,富人也将被驱逐出城市中心地带。美国社会学家马修·德蒙斯德曾在著作《被驱逐者:美国城市中的贫困与利益》以白描手法记录了这一社会现象。对于不断增长的低收入群体和下层中产阶级而言,“驱逐不仅是贫困之果,亦是贫困之因”。
    多年前,迈克尔·哈灵顿的《另一个美国》改变了肯尼迪总统对美国贫困问题的认识,进而推动了反贫困战争。如今,德斯蒙德发出了苍白的呐喊“我们让自己的国家变成了这副样子,这是无法用任何道德规范或伦理准则,以及任何经文戒律或圣人教导来加以辩护的。”
    2015年在世界气候大会召开前,撒玛利亚社区被强行拆除。约瑟夫们离法国好声音的舞台又远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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